在家大吼大叫一进校门秒变乖? 省省吧爸妈永远无法取代老师

2018-01-02 20:31:49 省省,校门,一进

人人都知道,当父母想插手教自己的孩子,成效通常颇差。有一位好父亲,同时也是一位很好的小提琴家,我曾见过他几次可笑地勃然大怒,最后还是把儿子交给某个情感没那么充沛的老师。爱没有耐心。也许他期望太高;也许任何一点点疏忽在他看来都是一种侮辱。这种情感,常被援用来解释错误并原谅错误,而若用于判断老师的报告,却变得比自己教导时异常严格许多。

不过我也不讶异有人对亲人如此严厉,他不也如此奇怪地严以律己?一个大人能容易地原谅他人的笨拙,但想起自己做过的蠢事,十年后还会脸红。同样地,儿子的无知令他脸红,仿佛那是自己的无知。他失去了所有分寸,而事情并未因而改善。

亚里斯多德曾说,情感很快即成暴君。这事必须两边都看。那位父亲想像,若是碰上年轻人的无聊肤浅,儿子一定一点也不喜欢。但他的孩子呢,他懂的事得比父亲想强迫他懂的少。他试过情感的各种示意信号,假如没有一种成功,他现在必然陷入绝望。家庭深受一种反抗精神和热情危机困扰,而学校立即就能消除。

我见过一名孩童被拖去上学,大吼大叫,而校门才一关上,他就闭上了嘴。机构的力量使然,他感觉到自己是学生。这是因为有一股冷漠,来自老师的职业训练,如某种天候环境,迅速产生强烈的作用。

情感是珍贵的事物。但是,别期待它无法提供的帮助。暴君认为威廉.泰尔* 一定会为儿子颤抖。而授业解惑者正如一名弓箭手,不该太关注目标是什么。对我而言,好老师要够冷淡,而且刻意如此,训练自己如此。

一名父亲可以这样告诉儿子:「要让我高兴就这么做」,不过前提是做的事非关集中注意力、检查与理解;因为很奇怪地,过度明显的意志力、激昂、热烈,总之所有类似激情的一切,皆与智力训练不相容。无论为了哪种原因,一旦有个人强烈撼动你,你就难以用思想控制他。首先必须祭出情感这一招。

另一方面,老师绝不该说:「要让我高兴就这么做或那么做。」这是僭越父母的地位。而孩子在这一点上极度腼腆,经常觉得一切亲情试炼有如各种不公平的阻挠。强调亲情这件事本身即令根本得不到的人们厌恶。因此,除了父亲以外的任何人,若表现出父子般的情感,很容易显得可笑。

每种社会关系终究皆有其影响,父亲应表现得像个父亲,老师像个老师。这一点,有些人过于拘泥:父亲担心过度溺爱,老师拚命练习疼爱。我认为这些顾虑会破坏一切。每个人应该各司其职,差异中应产生和谐。在需要时,亲情的力量在于什么都原谅。相反的,权威欲猜测想法和掀动情感时,只可能软弱,因为它假装有爱,面目可憎,而如果它真心疼爱,那就失去了权势。这是我的观察,而其实所有学过这行的都知道,一旦孩子发现自己有能力用懒惰或轻浮让老师伤心难过,他立刻就会滥用。

就我所知,一旦表现出善意好心,混乱将迅速接踵而来。毕竟学校根本不是一个大家庭。学校里彰显的是公正,不在乎爱不爱,没有什么要原谅,因为从来未曾真的被触犯。当老师开口责备,其力道来自于事后不必回想,而孩子已经知道得非常清楚。因此,惩罚不会反落在处罚者身上,不像父亲在处罚儿子时也惩罚了自己。

* 编注:威廉.泰尔(Guillaume tell)为瑞士传说中的英雄人物。相传他未向暴君竖立的权力标志敬礼,而被处罚必须射中放在儿子头顶上的苹果,才会放过他们。

教导自己的孩子

苏格拉底早已发现,一名父亲无论多么卓越,也不懂得如何好好教导自己的孩子。我曾在一位受过非常良好教育的老祖母身上看到例子。她始终无法教会孙女算术和拼字。这样的吊诡十分恼人,因为父母总自动认为老师缺乏热忱,而当他们从自身实例印证,便大感惊讶,这才得知热诚不足以成事;我说何止如此,依我说,热诚正是坏事的元凶。

教学也就是一份专业,这大家都清楚。但我也不太信任各种方法手段。再者,我见过一些老师,他们是内行专家,但小提琴也好,拉丁文也好,施展在自己孩子身上的成果却很糟。这一行的阻力根本不在我们探找之处,其实藏在更深层的地方。

有个拿钟点费的老师,准时上课也准时下课,因为他还有别的课要上。于是出现一种没有弹性且奇怪的规定。孩子被照料得好不好,大家根本不去想。若没有重大理由,不会有人开除一名按时出现的老师。于是上课显得像一种必要之事。

这正是重要的一点,因为只要孩子有任何虚度时光的希望,就绝对不会死心认真并集中注意力。人人都知道,一个想当教师的父亲并非正格的钟点奴隶,所以孩子丝毫没有心理准备。他根本没被绝对不讲道理的规矩制住,丝毫没有养成即刻进入状态对工作全力以赴的珍贵习惯。

然而,所有课程中最主要的,而且重要性远远超出其他科目的,是面对必要之事不可耍诈。学到「必须」这短短两字的人,已经懂得许多。

还有另一种结果。课堂进行顺利,做父亲的很高兴,于是延长时间。超过固定时间后撑起注意力,这又是一项大错。监督跑步选手训练作息的人都知道,永远不该对让人不觉得疲劳的亢奋妥协。家教老师也许没那么守规矩,但幸亏有外在需求提醒他,钟声响了他就会站起来。无论什么年纪,没有比一项完全用不到乐趣的工作更好。阖上书本,去忙别的事,这时,阅读的内容才会自发性地响起,透过某种不注意的状态熟成。对孩子来说这样更真实。

再补充一下:那位父亲要求严格,很快就失去耐性,理由充分,因为他期望很高,过度信赖另外那个自己,但年纪和经验根本不到程度。最糟的是,他依赖情感,到了一点小错都视为悲剧的地步。那孩子,露出他那个年纪的轻浮,立刻被怀疑不爱他的爸爸。因此,对他稍微严厉些,在他看来都是恐怖的不公平。

他自己也加入这场游戏,自知被爱,想获得原谅。这些小内心戏后面接着和解场面;这些混杂了温柔与恼恨的讯息,对他来说比文法有趣得多。所以真诚而深刻的情感有其可疑之处,不属于自己的胜利就都不算数。想被爱,又不表现出值得被爱的样子;凡类似交易或补偿的一切皆被深深鄙弃。

这就是为什么所有真实感受中都有撒娇的成分,试探让人讨厌到什么程度才会被处罚。而由于对两人来说,相较于父子感情,拼字根本不算什么,这种甘美的想法毫不迟疑,一并淹没了文法,历史和算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