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不断的长发
晓露清愁原来有着一头和她名字一样美丽的长发,黑黑的发映着她白白的脸,显得格外清纯。晓露清愁与她的长发极有感情,因为在她的记忆里还没有一次“彻底”的剪过发。小时一直是短发,到了小学蓄了起来,就一直留到现在--高二下学期。其间也有过几次修剪,但那都只是齐齐发梢,从没有短过肩膀。所以她的印象中也就没有短发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可是现在,要高三了,学习那么累,还有时间精心护理这一头长发吗?况且自己又常常头疼,时间就更比别人少了。露儿踌躇了整整一周,终于下定了决心,剪掉她。那一周周末,露儿象是要永别了这个世界似的,那么的多愁善感,还偷偷的告诉几位好友记住自己现在的样子,弄的她们提心吊胆。第二天,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可露儿的心情却阴云密布。她让爸爸为自己照了几张长发的相,又最后一次精心的洗,精心的梳,她几乎是在一根一根的梳,仿佛要让这一刻永远停住似的。终于,头发还是梳好了,露儿毅然站起,象赴刑场似的出了门。
来到家门口的理发店,露儿问有没有电脑设计,这样自己可以先看到剪完头后的样子。得知没有,露儿失望的走开了。又一连问了好几家,每家都没有,直到小区的最后一家。露儿想:“算了,就在这剪吧!”于是走了进去。可就在理发师去为她拿各种发式图时,露儿却逃走了。因为她看到了一地碎发。漫无目的的沿着马路台阶走,不知走了多远,露儿在一家美发店前停住了。大大的映的出人影的落地窗,窗里是擦的干干净净的木地板,店外放着好听的音乐,飘出不知什么牌子的洗发香波的味道。露儿抬头看店名--“蓝梦”,噢,这就是那家最有名的美发店吧?“也许,这里是我的头发最好的归宿。”露儿推开门,几位小姐迎了上来:“美发吗?要剪什么样的?剪长碎发吧,配你的脸型,一定非常漂亮。”
露儿摇了摇头,轻轻的说:“剪短她。”这时,一位和露儿差不多年纪的有着非常短的“刺头”的男孩挤了过来,问道:“剪多短?”露儿抬起手,比了比耳根下面。“刺头”瞪大了眼,张大了嘴,仿佛要把露儿吞掉似的,露儿有些害怕,扭过头去。“刺头”拨弄了几下露儿的长发,心疼的问:“你真要剪?”露儿闭了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把气吐出,接着轻但坚定的说:“剪!”
“刺头”让露儿坐在一张会旋转的椅子里,拿起剪刀,又问了一遍:“我剪了?”露儿这一次睁大了眼睛,盯紧了镜里的自己,仍旧坚定的说:“剪吧!”那一刻,露儿忽然想起《罗马假日》中奥黛丽。赫本演的公主,希望自己剪后也能象她一样美丽,露儿暗暗的祈祷。
“咔嚓、咔嚓、咔嚓。”只三声,露儿就看到“刺头”手里拿了一把黑黑的柔柔的长发,那么无助、那么哀怨的微微拂动,“刺头”问:“还要吗?”露儿再也没有了勇气,摇摇手,就这样与她们告别。
露儿望着镜中那个苍白失魂的女孩,听见“刺头”叫她去洗头,她快速的穿过屋子,来到了洗发厅。那里只有一个男孩。他让露儿躺在长椅上,开始放水。露儿闭上眼,忽然听到洗发厅里放的是《有多少爱可以重来》,露儿一下想起那一把柔柔的幽幽的长发,想起“有多少头发可以重长”,露儿的眼泪便不由自主的下来了。露儿咬紧嘴唇,努力的克制自己不哭,因为她不想在陌生人面前哭。可是不行,露儿的眼泪太不听话,它们顺着眼角飞快的流下来,露儿偏了偏头,让眼泪流到下颌而不是流进耳朵。谢天谢地,水终于停住了,露儿连忙用毛巾擦了擦泪,坐了起来。那个男孩很抱歉的说:“还没抹洗发水呢。”露儿只好重又躺下,这一次,露儿的泪就没有停止过。谢谢那个好心的男孩,他用毛巾替她轻轻的把泪水吸干。终于洗完了,露儿飞快的逃出那里,连他长什么样都没看清。
回到“刺头”跟前,他极为惊讶,“你怎么哭了?”露儿没说话,坐到旋转椅子上,让他继续剪。“刺头”边剪边问:“心疼了?没事儿,头发还可以留嘛。别哭了,啊!”可是露儿只要一闭上眼睛,仿佛是开启了闸门似的,眼泪就汹涌而出。露儿又不愿睁开眼看自己的头发被人“宰割”,只好任凭泪水流。
其间,“刺头”曾不住的劝慰她,还曾让人把音乐换掉,甚至还威胁她说再哭就剪不好了,可都无济于事。没办法,“刺头”拿出一张手帕纸,叫露儿擦擦眼泪。于是,露儿便不停的擦啊擦,直到纸被浸透。
剪完了,露儿又去洗头,又一次泪流满面,又一次是那个男孩替她擦干。“我这是怎么了?”露儿心想,“一直哭个不停,多丢人!”想到丢,马上联想到头发丢了,又情不自禁了。
最后一道工序是吹干,头发是吹干了,可露儿的眼泪还没吹干。听到“刺头”说好了,露儿睁开眼,望住镜中的女孩:湘江旧迹已模糊。腮边的点点斑斑与泪眼迷朦,衬的她愈发楚楚可怜。头发真短,不过很配她的清纯,显得她年龄好小,愈发可爱了。可是,那是自己吗?露儿觉得她好陌生,好陌生。原来的自己呢?那个长发飘飘的自己再也没有了。这是自己想换来的省事省心的短发吗?------
“以后可千万不能给长头发的剪头-----”不知谁在说话,露儿的眼泪又下来了。
唉,剪不断,理还乱,是长发,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