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博文访清 为何仅凭一点 就断言洋务运动必然失败?
晚清之甲午战争,是近代中国史上决定国运的关键一战。甲午之战败,可以说扯下了清朝最后一块遮羞布,露出内里残破不堪的景象。西方列强为了防止日本在中国一家独大,纷纷来华索取租借,导致晚清中国之殖民地化迅速加深。
在甲午战前,清廷渐次削平太平军、捻乱、回乱,一手洋务运动搞得风生水起,朝野上下都沉浸在“同光中兴”的美梦中,一派欢乐祥和的景象。
当时中外有许多人认为,大清削平内乱,重回正轨,并且效法西方大力发展洋务,不数年将重回强国之列。只有极少数的人,对当时的局势保持清醒的认识。所谓的“同光中兴”,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清朝所面临的内忧外患,实际上比二三十年前对抗太平军时更加凶险。
光绪十一年(1885年),恰为甲午大战之前十年,后来战争中中日双方的关键人物——直隶总督李鸿章和日相伊藤博文,在天津有一次会面。伊藤博文此次来华,主要是与清方就朝鲜“甲申政变”的后续事项进行谈判,最后双方签订了《天津会议专条》,就撤兵一事达成了协议。
此次会面,伊藤博文给李鸿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条约签订后,李鸿章给清廷的总署,即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寄去了一封信,表示了自己的担忧:
“(伊藤博文)久历欧美各洲,极力模仿,实有治国之才。……大约十年内外,日本富强必有可观,此中土之远患而非目前之近忧,尚祈当轴诸公及早留意是幸。”
李鸿章认为伊藤博文是个人才,在他的率领下,日本会迅速走上富强之路,而日本与中国仅一衣带水,极有可能成为巨大的威胁。可惜李鸿章说此非近忧,十年才会成为威胁,彼时总署已不归恭亲王领导,官员都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哪里还顾得上十年之后的事情。结果李鸿章一语成谶,刚好十年以后,就爆发了甲午战争。
与伊藤博文留给李鸿章的日本必将富强的印象相比,清朝带给伊藤博文的印象截然相反。后来伊藤博文回忆起在中国见闻,认为“有人担心三年后中国必强,此事直可不必虑”,对清廷之洋务运动,完全持不以为然的态度。
为何伊藤博文认为清朝的洋务运动绝无可为呢?他一针见血地指出:
“中国以时文取文,以弓矢取武,所取非所用;稍为更变,则言官肆口参之。虽此时外面于水陆军俱似整顿,以我看来,皆是空言。缘现当法事甫定之后,似乎发奋有为,殊不知一二年后,则又因循苟安,诚如西洋人形容中国所说又‘睡觉’矣。”
自洋务运动兴起以来,清朝官方的核心思想是“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师夷长技以制夷”,只学习西方先进技术,而对其政治制度不作根本性的变革。伊藤博文此次访华,就看出清朝选拔人才的制度大有问题。
所谓“时文”,即科举应试的八股文。清朝想搞近代化工业运动,在文方面,应该取懂科学技术的人才,在武方面,则应该选拔训练现代军队,但事实上,却还是以八股取士,选拔武官也还停留在冷兵器作战时代。
这些未来能进入权力中枢的人,全然不懂西方,也不懂近代化。朝堂上大多数士大夫都还崇尚经学,以谈论洋务为耻,视西方的枪炮轮船为奇技淫巧,那么洋务运动只是空中楼阁,走不出失败的命运。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就是清朝的官员们大多因循守旧,一有变革萌芽的迹象,言官们便交相诋毁,总要守着老祖宗的那套抱残守缺。结果十年之后,李鸿章在马关换约,伊藤博文嘲笑道:“十年前我在天津时,已与中堂论及,何至今一无变更?”晚清时顽固思想之根深蒂固,于此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