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后, 一觉到天亮(连载A)
编者按——
七零后,生长于停止动乱的年代,跨越改革开放的洪潮。
是他们,或求学于高等学府深造而学业有成,或扛枪打仗摩拳擦掌于军营,或孔雀东南飞栖息于沿海,或在不同的流通领域挥霍着青春与精力;
经济的狂潮与污流汹涌而来、滚滚而去,或发酵着、喷薄着,焚烧着一些人的心灵,也荡涤着一些人的魂魄;
时代的引擎让一些人实现了理想,时代的车轮也让一些人的梦想被碾得粉碎:有的人承包土地,有的人承包荒山,有的人承包桥梁,有的人承包公路,有的人包二奶,有的人包小三,甚至还有的人包村......
辛勤耕耘、拼搏向上,让一些七零后成就了王者风范;
呼风唤雨、左右逢源,使一些七零后打造了商业帝国;
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成为一些七零后永远的伤痛;
一人不喝酒、两人不赌博、三人不闲逛,成为一些七零后求生的本能;
空巢的老人、留守的儿童,成为一些七零后喘不过气来的负重;
一点才情、两句歪诗、三两黄酒、四季衣裳,成为一些七零后生活的方式.....
仅以此篇,献给走在路上以及挂在墙上的七零后们!
净风大师一旦坐下来,就宛若一口钟——沉稳,瓮声瓮气,基本不出声。
人们之所以叫他大师,是因为他喜欢把文学当哲学来看,喜欢把宗教当哲学来读;
他之所以成为大师,是因为他的修为如此:睁眼时他是教授,闭眼时教授不如——禽兽。
净风大师是七零后。
他和大多数七零后一样,从小被敲敲磕磕、捶捶打打、修修补补。
用他自己的话说,如果说“互联网 ”是这个时代的特色,那么,七零后的特色,也许称得上是以“捶 ”为特色了。
净风小时候,大约在三岁多那年,看见神龛上的菩萨身上沾满了灰,就吭哧吭哧费劲的把菩萨搬运到木头盆里,给菩萨洗了个通心澡,大人知道了以后,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了不得的事情,于是,一顿好打。他记住了,这是“捶一”;
净风大一点的时候,爸爸为了防止他去水库里洗澡,天放晴时就在他的胳膊上用钢笔画一只鸭子,只要一沾水,鸭子就模糊了,大人发现准会被揍;于是,净风为了偷偷地和小伙伴们去洗澡,跑到南瓜地里,抠一下南瓜的皮儿,南瓜浆水四溢,涂一点在鸭子上面,晒干了以后跳进水库里洗了个透心凉的澡,因为抠掉南瓜干浆,墨水鸭子依然清晰。不幸的是,他被火眼金睛的老爸路过时发现了,又是一顿好打。他记住了,这是“捶二”;
净风淘气地去掏鸟窝,把一窝子麻麻点点的鸟蛋儿放在兜里,过一会儿忘了兜里有蛋,在水库边上的石头磙子上左右翻滚、纵横跋涉,鸟蛋全部碎了,衣兜里糊成一块硬板,妈妈发现了,说他不爱惜衣服,一顿好大。他记住了,这是“捶三”;
净风和一群也孩子打架,“又捶”;
净风叫了一位辈分上是姑姑的乳名,“再捶”;
一次又一次的被捶,净风在学习数学的时候,很快领会了“n次方”的含义和被捶n次的具体运用。
一次又一次的被捶,净风在神龛前下跪,正中一望是“天地君亲师位”,右边一看“抬头不忘祖恩”,左边一看“埋首常思己过”。
最后一次回城的知青黄六郎,和净风的爸爸是好朋友,他为了纠正调皮的净风,想用自己聪明的方法来矫正净风——
有一天出门,他叫来净风,想测试这小子是否老实。他指着地上的鸡,说“这是我喂的凤凰,你好好看着,别让它飞了”,又指着酒罐里的米酒,说“这是我用来杀虫的毒药你别碰小心给毒坏了”。
净风像啄大玉米粒儿的公鸡,连连点头。
六郎叔叔走了以后,净风嘀咕着,“这不明明是鸡,黄叔叔怎么说是凤凰呢”;他掀开米酒罐,一阵沁人心脾的芳香袭来,心头一阵暗喜,“黄叔叔是个骗子”。
于是,他叫来大伙伴,烧水、宰鸡、拔毛,一顿风卷残云,可怜这鸡凤凰成了芳香的回忆;
他和大伙伴你一口、我一口,不惧毒死地喝光了罐里的米酒。
晚上,黄六郎回来了,看见直挺挺躺在地上的净风,四处看不见自己的鸡,大声喝道,“小子,我的凤凰呢?”
净风瑟瑟发抖,结巴嗫嚅着说“黄叔叔黄叔叔,今天你出门以后,凤凰就飞走了,我、我、我吓坏了,觉得对不住你,我想拿把刀子自杀却害怕脖子疼,我想拿绳子上吊又害怕掉在地上更疼,我想跳井淹死自己又怕井口太小脑袋掉不下去会疼上加疼”,说着,他翻着二白眼,“最后我就喝了你的毒药,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一直迷糊现在,叔叔你说我怎么还没死?”
黄六郎叔叔,哈哈大笑,把一堆七彩斑斓的糖果塞给了净风。
从此,净风给黄六郎叔叔留下了老实的印象!
于是,这个调皮的七零后,在“捶 ”的无数次涅盘中,一遍又一遍地证实着自己老实的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