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那年冬天的一个清晨, 爷爷将我抱回了家
三十多年前那个冬天的清晨,山上的太阳还没有出,奶奶早起到柴垛拿柴做饭,刚出去不久,便又慌里慌张跑了回来拉着爷爷的衣袖说:孩子他爹,可了不得了,外面柴垛里有一个刚出生的娃……
爷爷将这个孩子抱进了家,这是个女娃,这个孩子看来刚被人放下不久,脸上没有冻紫,身子被包了三层,里面还有两袋奶粉和一些婴儿衣服。孩子的最外层是一件军用绿毛毯,乡下人可没有这种东西,后来爷爷推断:孩子的亲生父母是石油勘探队的,因为当时村外有一只勘探队在此工作了好几个月,孩子送到爷爷家不久,他们便搬走了。
奶奶说:看这娃这么小,我们又没有奶水,怎么养活?爷爷说:这娃和咱有缘分,一见我就笑哩。再说,见人不救,怕是以后要遭报应的。
这个娃就是我,这些都是我懂事后,奶奶告诉我的。
爷爷和奶奶有两个儿子,他们都成家自己出去过了,当时二婶刚好有一个还吃奶的娃,于是爷爷抱着我来到二婶家商量能不能将我一起抚养,二婶面露难色拒绝了。爷爷又将我抱回了家,他卖掉了八只散养的鸡换回了一只奶羊,那只奶羊看来年龄也不大,瞪着一双橙黄色的眼睛,不时在院子里咩咩地叫唤,我就是吃着这只羊的奶水长大的,我懂事后爷爷说它虽然不会说话,但它就是你的奶娘呢。
后来我会跑的时候,这只奶羊结束了它的使命,这时它已步入中年了,开始奶奶和爷爷商量:它已经没什么用了,还是把它牵到集市上卖了吧。到集市上卖后就只有一种结果:宰后被人吃掉。那天爷爷要牵着它走,我搂住羊的脖子哇哇大哭:它是我最好的伙伴,它走了谁和我玩?后来爷爷说:这只羊对我家有功呢,留着它吧,反正它只是吃草……
春天里,爷爷牵着羊领着我到山坡上刨地,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照的山坡上暖烘烘的,山上的青草野花随春风涌动,爷爷在弯腰刨地,羊趴在草地上悠闲地嚼草,我在草丛里捉飞虫……这幅和谐的画面多少年以后始终在我脑海里没从抹去,它是我人生中永恒的拷贝……
羊的寿命只有十几年,在我十二岁那年,那只羊老得叫也叫不动了,走也走不了了,在一个秋后的晚上它睡死过去再也没醒来,爷爷就将它埋在山坡上的自留地里,那里抬头就能望到山下的家……
我上学了,我让爷爷给我起一个名字,爷爷想了想说:我叫郝仁贵,你就叫郝小羊吧,你是吃着那只羊的奶长大的。我背着奶奶给我缝的书包高兴得像只鸟儿去上学,中午我哭着回到了家,我对爷爷和奶奶说:小朋友们都骂我是私孩子……爷爷大怒领着我到学校找到老师和小朋友们说:谁再骂郝小羊是私孩子,我就掌他的嘴!打那再也没有小朋友敢骂我私孩子,但我心里知道我就是私孩子,小小的我变得郁郁寡欢起来,别的小朋友在一起玩,我只好跟课本作伴,从上一年级起,我就是班上学习成绩最好的孩子。
我上初中二年级的时候,那天家里突然来了一男一女两位客人,我放学回家一见到那个中年女人我就猜到了来的是谁,那个女人跟我长得几乎是从一个模具里出来的一样,她是我的生母,那个男人自然是我的爸爸,生母一见到我就死死地抱住我撕心裂肺地哭,我感觉到她的心脏几乎要从胸膛里爆出来,但我无动于衷一滴泪都没有流,我不是个冷血的女孩,那只供我喝奶的羊死后我都哭了好几天……生母要带我走,到城里接受最好的教育,我拒绝了,现在我的书读得非常好,她又留下了一笔钱,爷爷和我又拒绝了,我们不愁吃不愁穿,那个女人和男人走的时候跪下给爷爷奶奶磕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