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害怕去医院? 试试这只有75个字的绘本
这星期，我去了两次医院。
一次是周二，室友长了智齿，脸肿得像馒头，还发烧。我把她护送到了家附近的大医院。看着眼前的挂号处，我们受到了惊吓。居然有人在吵架！
我被身旁的大叔重重地连踩两脚，不知所措。“如果我一个人来，可能会吓晕。” 室友强忍十级牙痛，艰难吐出一句话。
还有一次是周三，我陪表姐和她的娃去了趟妇女儿童医院。早上八点零五分的候诊室，有点闷热。小朋友们有的在玩自带的小飞机，有的在玩候诊室的门把手，有的在玩角落的塑料警戒柱……更多的和我一样，打着呵欠发着呆。
总之就是无聊。
大朋友们一致眉头紧锁，大致可以分成两类：刷手机的和不刷手机的。表姐是唯一一个，面带笑容抱着娃走遍全场数小熊（医院墙上的招贴画）的人。
看着眼前这些排排座的大小朋友，我想起了一个绘本。
文：恩斯特●杨德尔[奥]， 图：诺尔曼●荣格[德]
译：三禾，2007年出版
正文只有75个字：
门开了/出来一个/进去一个/还剩四个
门开了/出来一个/进去一个/还剩三个
门开了/出来一个/进去一个/还剩两个
门开了/出来一个/进去一个/最后一个
门开了/出来一个/独自进去
医生你好
呃，三十秒看完。第一读后感：骗钱。
慢着慢着，多花三十秒再读一遍，这不正是一个小朋友候诊时心里的碎碎念吗？只是在绘本里，慷慨的诗人杨德尔把更多的发挥空间留给了画面。
光看封面就很有戏。画家用紧密且纷乱的交叉影线，铺出了一个阴暗瘆人的角落。
那里有一排摆放整齐的木椅，还有五个肢体残缺的玩具，或呆滞，或不安。第五个？从左往右数，第五个是鼻子像香肠一样断掉的小木偶。
所以上面那首小诗，大概就是小木偶的内心独白吧。翻开书后，从书名页的插图就能确认这一点。
▲东张西望的小木偶（书名页的插图往往能让我们提前了解故事或识别主角。）
一开始，大家排排坐在昏暗的候诊室里。门缝透出的暖黄色灯光，是希望吗？不，是未知，是恐惧——天啊，里面关着门开着灯究竟在干嘛？天啊，还有__个就到我了，我进去之后要干嘛？
门开了！前面三个小家伙惊恐过度一致往后仰，连头顶的蓝色吊灯也跟着它们吸一口凉气。铁皮青蛙大嘴微张，小木偶勉强保持着微笑。
▲噢，出来一只甲虫。
无翼企鹅摇摇摆摆地步入未知，独轮鸭子和独眼小熊投以关切的目光。戏精吊灯也密切关注着事态动向。
门关上，候诊室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门又开了，无翼企鹅重新拥有了翅膀！大家看上去镇定了一些，反应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
▲甲虫出来vs企鹅出来
就是这样出来一个进去一个、重复五遍的过程。但从六个小家伙（包括吊灯）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的变化中，我能不断接收到它们内心情感的波动。
小木偶一开始还能保持淡淡的微笑。眼看病友越来越少，终于也是绷不住了。
▲“青蛙都进去了，下一个就是我了！”小木偶吓哭了。
可明明前面从诊室出来的，都是满血复活状的呀！
▲最浮夸的两个：手舞足蹈熊和嗨到飞起蛙
小木偶紧张得同手同脚起来……但还是要独自面对这一切！
前面的十四组对页，都是（左）排版固定的文字 （右）视角单一的画面，这样的重复营造出了强烈的视觉节奏感。
直到整个故事的最后一页，画家突然对视角作出调整，节奏瞬间被打破，层层递进的紧张被终止，画面也瞬间亮了起来——诊室里这位拥有圆脑袋和大鼻子的医生，正站在暖黄色的光线里，笑眯眯地迎接小木偶呢！
▲大团圆结局！
我向一些朋友提问：“你怎么给孩子解释医院是拿来干什么的？”虽然身边当妈的人不超过十个，但她们的回答已经很有代表性了。
一位正经的妈妈：“我的回答很普通的。医院就是去看病的。”
不仅普通，而且冷漠。
一位暴躁的妈妈：“医院……去医院就得乖乖去，医生看病就得好好配合，在医院里就得安安静静的，你敢哭一声试试？ ”
呃，这这这，恐吓？
一位顽固的妈妈：“这有什么好解释的？说了她又听不懂。”
……
我要是宝宝，听完这几个回答，大概会选择狗带。
但如果早早读过《第五个》，回答这个问题就完全没难度！用作者们的话来讲，医院就是一个可以让无翼企鹅重新拥有翅膀的地方、一个让独眼小熊复明的地方、一个让断鼻小木偶换上新鼻子的地方……诸如此类，或许小朋友们就不会这么抗拒和害怕去医院了。
我还真的不怕去医院。小时候每去一次，都是由我妈领着，一路喊着“叔叔好”“阿姨好”走过来，再收获一些“哇长这么高啦”的问候，和过年串门差不多。
喔，我妈是护士长，不凶的那种。所以，对于年幼的我来说，医院就是妈妈去上班的地方。
长大了之后当然会懂，医院注定会成为整座城市焦虑值最高的公共场所。可小朋友们没有义务给这个数值 1。
要想改造医院里的低气压……呃，想想就好。但也没关系，带小朋友去医院看病的大朋友们，不如试着用笑容和安抚给他们造出一道隔离光波。安全感被及时充值，赶跑恐惧也会容易得多？
实在不行，把《第五个》带上，候诊的时候打打节拍给他们读一读，也不失为一个别致的选择。
或者还可以把原版的书名变成一个倒数的信号，每看到一个小病友看完病走出来，就可以和娃一起小小声地说：Next，please！看病也莫名有了一种被邀请的感觉。
▲原版封面（2003年问世的原版，淘天淘地淘不到啊）
看，绘本不光可以用来读。把每一个角落都看透透了，居然可以用来解决这么多问题！这下就值回票价了吧。
决定要去看牙医的前一晚，室友惴惴不安。我突然看到了书架上的《鳄鱼怕怕，牙医怕怕》，赶忙拿下来递给她。她一手摸脸一手翻书，边忍痛边发出奇特的笑声：“hohohohohohoho，哎，我就是鳄鱼本鱼，我不想看到牙医啊！……快帮我把这张拍下来，我要发朋友圈！”
然后她，一个二十七岁的青年，回忆起七岁那年拔牙之后令人崩溃的瞬间：
“那个牙医凶得要死，我妈比她还凶！拔完牙之后，我都觉得自己要死了，我老妈还和她一起逼我用药水漱口！医院的电视里居然还在播《水浒传》，唱着《好汉歌》……神经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