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一般都很令人怀念, 分手就别再见
1
2016年的最后一晚，教室的课桌被整齐的堆在窗台两边，长板凳一条条铺了四五行，坐着六十几个高三的同学们。
我和老猫走到黑板前，拿过麦克风演唱了一曲《有点甜》。曲终时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好假。
可能是我们的学习成绩排名五十九和六十一，不太受待见，接着文艺委员说，“有请下位。”
我和老猫灰溜溜走出了教室，坐在楼道走廊的角落。老猫掏出一盒香烟，给了我一支，他对我说:“你唱得不错，我不行，嗓没开好。”
忽然之间，一个女同学从楼下走上来。她留着长发，肤色如同小麦。她的眼睛大而弯弯，打扰了我的整个小宇宙。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见到她，这个月我们在学校碰上了好几回，有时候在操场，有时候在走廊。我们一遇见就会电来电去，可最后还是遇见而已。
此时，我紧张地揪住老猫袖子，老猫看出了我的心事。
老猫把烟往地上一踩，对着女同学大叫道:“同学，请留步。”
女同学一惊:“什么事啊？”
“我朋友说想认识你，在今年的最后一天。”
她想了会说，那来吧。
接着她说，“我叫念念，很高兴认识你。”
老猫拍拍我的肩膀，对我说：“我就帮你到这啦。新年快乐。”
说完毕，他甩动他一百八十斤的身体跑开了，我还记得那天老猫穿着红色的匡威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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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接着，我和念念上学下课一起回家几次，周末补习一起去看电影几次，夜晚偷偷打着电话几次，在溜冰场牵手几次。
我们坐在湖边的梧桐树下，讨论着喜欢吃的辣条和饺子，坠入爱河的感觉有点猛。我们情不自禁地亲吻着对方。
忽然之间，我把手就伸进了念念的胸部，麻利地摸来摸去。
“呦，演大片儿啊！”
顶上的桥中站着很多人，津津有味地看着。有个大叔说:“再来一轮啊！”
我们面红耳赤的放下激情，转头望着前面清澈的湖水。
念念侧头靠在我的肩膀，一手抚摸我那件印有C罗纳尔多头像的T恤说：“你和他好像哦，发型很像。”
“喂，他们走了没有，快把我的胸扣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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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政治老师有高度近视，又都是下午的第二节课。老猫轻咳一声，我们就会迅速收拾好书包，从后门溜出去。翻过一座矮墙，就出校园了。
我和老猫常去隔壁街的一间苏格兰风情小酒馆。一杯龙舌兰18元。老猫和我说，外国人喝酒都要在手掌的虎口放点盐。
“我交女朋友了，本校高二的，她叫小丸子。”
老猫是校广播电台的主播，每天下午一点他的声音总能响彻在学校四处。
“接下来带给大家一首庞龙的《两只蝴蝶》，我也将这首歌送给高二三班的小丸子同学。”
开始和结束总是在忽然之间，一个看似毫不起眼的缘由。
小丸子问老猫:“你为什么帮我点歌？”
“我想和你缠缠绵绵绵绵飞。”
“你知道同学们怎么议论我的吗，说广播台那个胖子喜欢我。”
“我不是喜欢你，我们是男女朋友，我们牵过手了。”
“别，要不是你送我球鞋我太感动了…..”
“那……”老猫从怀中掏出了一只GUCCI手表。
但不久后，小丸子还是和老猫分开了。因为老猫送她的GUCCI手表和球鞋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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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每周二晚上念念会在百货商场二楼上声乐课，我会坐在外面的塑料椅子上等她下课。
远处哒哒的皮鞋声传来，我先看见一把雨伞，然后看见一个男孩。
他染了一头紫色的洗剪吹，穿着黑色风衣，听着随身听，他看起来像个小混混。
念念下课走出来，刚想抱着我，却转头看见了他，愣是张嘴无言。
“他是谁？”我问念念。
“我前男友……”
“他是谁？”小混混问念念。
“我男友……”
“哦。”小混混点点头，放下雨伞，再把风衣脱了，左手臂有一个很大的虎头纹身，肌肉动了动，他问：“PLAY一下？”
接着他从腰上抽出一把不锈钢的水果刀。
“救命啊！”我发出有如女生的尖叫。
忽然之间，我崩溃了。那些莫名的恐惧占领了我的世界。我像个小孩一样嗷嗷大叫地跑走了。幼稚的难以想象。
我一路穿过热闹的商场到人来人往的大街，最后停在无人知晓的小巷。
忽然之间，我才想起，我竟没有带走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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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那次后我没有再见过念念。还记得曾说的那些来日方长，最后成了日常不见。
念念有打过几个电话来，我没接。后来，我有回过几个电话过去，她没理。
曾经一个月能在学校碰上好几回的我们，却再也没有遇见了。
许多年后，无意间找到念念的微博。我搜索了几页，看着照片有一种天各一方的怀念。
有一张照片，我看了很久。
是念念一家人的合照，有个紫色头发的男人坐在念念的旁边。
那条微博的落款噼里啪啦的一大堆，我却只看到了两个字：“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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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2017年春节前，老猫约我出来，那天他穿着一件绿色的风雪衣。老猫点了一支香烟，递给我一支。
老猫说:“我和小丸子分手二个月了吧，我很想她。”
老猫说：“我妈刚才又打我，说最好没生过我。”
老猫说:“人这一辈子挺没劲的，你说活着……”
忽然之间，他把一个白盒子的东西都吞下肚了，然后说:“哥们，永别了。”
老猫有一百八十斤，我扛着老猫跌跌撞撞的到了医院。
我大喊大叫对每个医生说，“我朋友吃了一瓶安眠药了，他自杀了啊！快救他。快救救他。”
“吃了几粒？”医生不缓不慢地问。
“吃了多久？”医生不紧不慢地写着诊断。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护士提了一桶水过来，说：“把这桶水喝完，就没事了。”
这个桶挺大的。
那一晚我看着老猫喝水喝得都醉了，那些粘稠的透明的东西从他胃里一口口喷出来。
断续中，老猫说，那双送给小丸子的球鞋，是他一个月的零用钱。
“我一个月没吃鱿鱼串了。”他忧愁地看着头顶的白光灯。
“我一个月没去唱KTV了。”他略带怨念。
“那GUCCI是我偷了家里的500元买的......”他开始哽咽。
“我妈说要打死我！”他像个孩子。
“她为什么说那GUCCI是假的？”他怀疑人生。
老猫将整个空桶倒扣在头上，忽然之间开始泪流：“我觉得它是真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