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黑夜里最爱你的那个人

Chapter 1

如果此时的你正站在A中的门口，视线穿过匆忙嘈杂的人群，你一定可以看到两个气场与众不同的男孩肩并肩推着单车向校门里走去。至于怎样形容他们的与众不同呢？抱歉，原谅我的无能，那种与生俱来的独特感是我无法用十几年来学过的任何词汇来形容的。

走在左手边的男孩叫做任燃，A中高三A班班长兼校篮球队的队长，即使在卧虎藏龙的A中，他的存在对于全校女生来说也是一种致命的吸引。不信你看，刚刚从他旁边走过去的那个女生，虽然看上去一脸淡定，但她红红的耳根和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双手已经出卖了她身体里荷尔蒙的真实想法。

而走在右手边的男孩却看起来和任燃截然相反。他叫艾泽，高三C班的准学霸，还是美术班最有天赋最受青睐的学生。从不按规定穿校服的他今天穿了一身黑白色的格子衫，银色的亮眼背包斜挂在左肩上，在一群校服中十分显眼也充满了魅惑力。浓密的黑色刘海中夹杂着一丝并不显眼的紫色，它们斜斜地搭在艾泽的眉毛上，瘦削的脸上永远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不带有任何表情。

“喂，艾泽，晚自习有空吗？”

“干吗？”

“晚一球队举行队内的3V3训练赛，想叫你一起来。”任燃说着，抬手和身边路过的同学打了个招呼，阳光下他露出的好看牙齿让不少女生放慢了脚步。

“我不是队内的啊，关我什么事。”

“我还不知道你啊，你的球技恐怕全校除了我也没几个人是你对手吧。要不是你入学的时候拒绝入队，现在队长的位置还不一定是我呢。”任燃笑着说。

艾泽勾起嘴角轻笑了几声说：“我还有几张静物素描没画完，画完我就去。”A中的学生都知道，艾泽做素描作业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很多人还没勾出静物的轮廓，艾泽就已经忙着打第二层投影了。

“一定来啊，我等着你，晚上好好打几个回合。”

Chapter 2

很快一天的课程就结束了，学霸们在书桌里翻出习题准备晚自习继续奋战，而学渣们已经在收拾书包准备离校了。A中的晚自习制度比较松，没有任何班主任监督，充其量是十天半个月教导主任抽着烟来教学楼转一圈。

艾泽本身每天都会上晚自习刷题，而今天受了任燃的约，他收拾了下桌面也起身离开。

“喂，艾泽，你不上晚自习了吗？”

艾泽回头看了看刚刚打开习题册的同桌何倩，慢慢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喂！”何倩一脸无奈，低下头看本子上的练习题却没有一点头绪。

“何倩？”

何倩听到有人叫她，下意识地抬头，刚好看到门口站着的夏偌。何倩丢下笔走出去。

“怎么啦？”

“何倩，听我们班长说今天他们要打球赛诶，要不要一起去看？”夏偌是A班的班花，任燃一定是告诉了她打球赛的消息。

“球赛？不要了吧？离高考也不远了我还好多东西不会呢。”何倩耸耸肩。

“听说任燃打球超帅的，你不想去看看啊？”夏偌拉起何倩的手， “对了，你们班好像也有人去，我听任燃说了，好像叫什么泽……”

“艾泽？”何倩一脸惊讶地问。

“嗯，对，是他。”

原来艾泽旷掉晚自习是去打球啊，何倩心里想。

“怎么样，去不去啊？”夏偌牵着她的手左右晃着。

“好啦好啦，我陪你去。”何倩无奈地说，其实心里也很想看到艾泽和任燃两个校草级别的男生打球的样子。

一路小跑着到了篮球场，却发现她们俩实在是小觑了任燃和艾泽的吸引力了。本来并不大的一个篮球场周围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其中不少女生正尖叫着任燃的名字。何倩和夏偌彼此无奈地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前面被围得水泄不通的球场，一脸苦恼地想着怎么才能挤进去。

然而就在这时，救星来了。同是篮球队的于飞推着一筐篮球和球员擦汗用的毛巾从她们身边走过。

“夏偌，何倩，跟我来。”于是于飞推着篮球，夏偌两人跟在于飞后面，前面围着的人为了早点看球赛开始都纷纷为篮球让开了路，夏偌和何倩就一路跟着于飞走到了场边人群的最内围。于飞回头眨了个眼后就拿起一个球走向球场中央了。在嘈杂的尖叫声和助威声中，她朝着艾泽的方向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艾泽缓缓转过头，眼睛无神地扫过来却突然变得聚焦。何倩很开心地冲艾泽挥手，可艾泽没有一点反应，似乎根本没有看到她的存在。何倩疑惑地顺着艾泽的视线转头一看，是正翘首寻找任燃身影的夏偌。那一刻，何倩心里的兴奋瞬间熄灭了下去。

该怎样形容看到夏偌的那一刻呢？就像是在一片黑暗的深渊里看到了一束突然投射出来的光亮。她身上淡紫色的T恤衫似乎飘来一阵薰衣草的香味，高挑的身材和温婉姣好的面容让她身边的一切都消散了光泽。昏暗的灯光下，夏偌明亮的眸子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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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燃！”夏偌终于搜索到了任燃的身影，她大声叫着任燃的名字。

开场后艾泽连续冲着任燃低位单打，对着任燃投进好几个球。而任燃也不甘示弱，面对艾泽一次次突破上篮得手，双方比分一直不分上下，直到终场前的最后几秒钟，双方战平，任燃队握有最后一次球权，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重。

“加油任燃！”艾泽听到了夏偌的声音，心中的怒气莫名冒上来。任燃作为球队队长，理所当然地接过球准备最后一攻。另外4名队员都拉开准备看任燃和艾泽的一对一单打。只见任燃面对艾泽的防守毫不畏惧，一个漂亮的转身后甩开艾泽的防守突向篮框，面对无人防守的球框任燃嘴角舒展出一个笑容。然而本以为会结束比赛的他感到背部受到一股巨大的冲击，紧接着连人带球摔出了界外。场边一片惊呼声。

任燃忍着剧烈的疼痛站起来，看着不知道为什么一脸阴沉的艾泽，心里的火也烧起来。“艾泽你疯了，打个训练赛你至于吗你！干嘛这么凶！”

计时器发出比赛结束的声音，队员们纷纷去查看任燃的伤势。夏偌也走上前来一脸关切地看着任燃，但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艾泽一眼。艾泽盯着任燃没有说话。整个球场短暂的沉寂后，艾泽转身离开，人群纷纷自发给他让开一条路。

“艾泽！”任燃吃痛地叫。

没有回答。瘦削但结实的身影越走越远。与此同时，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教学楼里的学生奔涌而出。

Chapter 3

何倩费了很大力气冲出人群追上艾泽，她挡在艾泽前面，递给他为他特意拿的毛巾。艾泽脸上全是汗水，长长的刘海上还挂着一滴汗珠。可是艾泽并没有接过毛巾，只是扯动嘴角淡淡地说了句谢谢就从何倩身边走过。何倩留在原地，抬起的手像是失去了所有气力一样无力地垂了下来。

黑暗中她用手拨了下眼前头发，咬了咬嘴唇又像没事一样跟上艾泽的脚步。她在艾泽的背后吸了吸鼻子说：“夏偌和任燃同班，今天会留在教室为过几天的文化晚会出板报，想见她就去吧。”

现在，艾泽似乎终于开始喜欢一个人，只是……只是那个人，并不叫做何倩。

回过头，看到艾泽小跑着向走廊另一边的A班奔去，何倩的泪水悄悄滑落下来。

艾泽停在A班教室的门口，教室门虚掩着看来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喘了几口气，艾泽刚准备推开门，却不合时宜地听到了门里面任燃和夏偌交谈的声音。艾泽的手停在门上，眼睛透过虚掩的门缝看进去，能看到夏偌踩着一张椅子在版面上写字，而任燃站在她身后，和夏偌有说有笑。

“喂，夏偌，你的字好难看啊。”任燃开玩笑地说。

“你才难看，我的字明明比你好看很多的。”

“明明就是难看嘛……”

“讨厌！”夏偌嗔怒着，把手中的笔转身扔向任燃，不料转身的时候脚被椅背绊了一下，整个人从空中向地面摔去。艾泽眼睛瞪大，手上用力准备推门。然而艾泽还没来得及把手部的力量传送到门上面，就看到眼疾手快的任燃整个人跨过去扶住了倒在半空中的夏偌。夏偌的脸刚好倒在任燃坚实的胸肌上面。

艾泽屏住呼吸。

任燃和夏偌的动作静止了几秒，然后任燃不自然地把夏偌扶正在地上，两只手背到身后。夏偌也脸红彤彤地盯着地面，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良久，任燃开口。“夏偌，你，能做我，女朋友吗？”一字一句，连门外的艾泽都听得清清楚楚。夏偌有些慌乱地抬起头对上任燃温柔但炽热的眸子，心里像小鹿乱撞一样无措。看着任燃坚定认真的眼神，她红着脸点了点头。

任燃咧着嘴笑出来，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夏偌看着眼前的大男孩微微醉了神。

艾泽的心像被突然抽离了一样，他没有勇气再去看门里面的夏偌，放在门上的手缓慢地收回，眼神也离开那道狭窄的门缝。转身下楼沉默着穿过人群走进了让人无所适从的黑夜里。

Chapter 4

A中传统的文化艺术节举行，以班为单位在教室内举行文化表演晚会，整个教室里的人不是在鼓捣着装饰就是在准备着节目，何倩也忙着装饰教室，总之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样子。而艾泽坐在教室角落里，百无聊赖地翻看着一本不知名的画册，或者看着教室门外的熙攘人群发呆。

突然，艾泽的视线里出现了任燃和夏偌，他们手拉手地从艾泽班门口走过，看方向是准备下楼。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在本班里忙着布置晚会，现在离开他们是要去干什么？艾泽心里充满疑惑，于是起身跟了出去。何倩在人群中目送艾泽离开，然后不放心还是停下来手中的工作走了出去。

月光下，此时空旷无人的球场里没有了白天的喧嚣，清冷的月光投射在球场狂野但优美的弧线上。任燃和夏偌两人面对面伫立在球场正中央，他们的手十指相扣。

“夏偌，快要高考了，有想过要考去哪里吗？”任燃低头宠溺地看着夏偌。

“没有，你呢？”

“如果我想去一个城市你会和我一起去吗？”

“当然啦。”夏偌想都没想就回答。

任燃很开心地笑了，月光的柔软把他的侧脸衬托得格外好看。轻轻地靠近，柔软的触感和灼烧的热情混合在空气里被嚼进两个人的口腔。任燃的双唇覆盖在夏偌的双唇上面，一束月光恰到好处地从他们脖子之间的缝隙里投射出来，在球场上投射出一个完美的投影。

艾泽站在原地，安静地看着他们两个，然后自嘲地笑了笑离开。同样挂着这种表情的人还有不远处的何倩，她看着艾泽落寞的背影一点一点融入黑暗中，身体最深处那个柔软的地方有一点卑微的痛。

Chapter 5

暖黄色的灯光下，艾泽画完了最后一张素描作业，妈妈端着咖啡进来提醒他早点睡。艾泽点点头算是回答。起身去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把冰冷的水拍打在自己的脸上，落下的水溅得到处都是。艾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看似桀骜但柔软的瞳孔，沾了水湿答答地贴在眉毛上的头发，里面夹杂的那一点点紫色并不突兀，反而透露出极致的魅惑。

另一扇窗子里，微弱的台灯安静地照射出床上一片小小的光亮，何倩放下笔，把手中写满字的荧光纸叠成第1000只千纸鹤，然后放入了瓶子的最底部。灯光照射到的最外面的一圈放着几张素描纸，上面画着的是艾泽的侧脸。这些都是何倩在上素描课的时候坐在他斜后方偷偷画的。何倩把所有千纸鹤倒进瓶子里，然后指尖覆上素描纸上艾泽完美的侧脸，心里不由又滑过一丝淡淡的伤感。

高考已经敲响了倒计时，对于何倩而言，她和艾泽的分别也敲响了倒计时。

那么，就让我在和你相处的最后的日子里，为你再做最后的一些事吧。

Chapter 6

很快就到了考前即将放假的那一天，然而大部分高三党已经没有了对放假的兴奋，因为这一天可能算是一种告别了，在几天后的高考之后，就不会再有一天时间像今天一样能够坐在熟悉的场景看熟悉的人了。

艾泽一直趴在课桌上没精打采的样子，晚自习则根本不在，何倩问了问别人也没有听说学校又有什么活动，艾泽就这么无缘无故地旷课了。何倩旁边的位子一直空着。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后，何倩悄悄从抽屉里拿出装满千纸鹤的许愿瓶，穿过忙着复习的同学走去了在艺术楼上的画室。

一路走在艺术楼走廊里，由于高三学生都在拼命复习，楼道里几乎看不到任何人，整个楼里都空荡荡的。转过几个弯，何倩终于来到了他们的素描教室。教室里就艾泽一个人，他很专注地为几何体涂着阴影，完全没有注意到何倩走了进来。

“咔”艾泽手中的铅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断掉，艾泽疑惑地看了看，心想可能是用力有些过度了。放下铅笔，看了看手边的桌子上，找不到另一根一样粗细的铅笔。

“呐，给你。”

艾泽抬起头，眼前是何倩的脸。“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他接过笔随口问，似乎并不在意是否有答案。

“你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一个人来画室。”何倩也淡淡地回答，语言里没有带一点情绪，说完就转身去到自己习惯坐的角落，拿起画板准备开始画。艾泽复杂地看了看何倩，转过头继续完成几何体的投影。

何倩看着艾泽的侧脸，眼泪没有防备地掉落下来。她用画板挡住自己的脸，肩膀埋在画板后面小心翼翼地抽动着，用手捂住嘴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或许是因为画室太过寂静了吧，艾泽还是听到了那种被拼命掩饰的抽泣声。他转过头看了看，又慢慢转回头看着画板上很难找出瑕疵的画作，他轻轻地为它涂上最后一层面纱。

何倩已经忘记自己哭了多久，当她红着眼睛从画板背后抬起头时，艾泽已经在画另一张静物素描了。她偷偷抹掉脸上残存的泪水，颤抖着手勾勒出艾泽年轻的脸颊。

这是最后一次了吧？这是最后一次了吧？何倩不停地在心底重复这个问句。

请让我最后一次为你画像吧，艾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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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笔画完的时候，何倩突然感觉到一种释然的感觉。画纸已经被她的泪水打湿，然而这并不破坏艾泽完美的侧脸。这次她特意为艾泽的嘴角加上了一点点上扬的弧度，整个画像甚至因为这个从未真实出现过的微笑而变得更加好看起来。
微笑吧，艾泽。你笑起来的样子一样和这幅画里一样好看。

何倩尽量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然后把画卷起来，连同许愿瓶一起拿起来递给了艾泽。

“什么？”艾泽疑惑地看了看她手里的东西，又抬起头看了看何倩的脸，脸因为长时间眼泪的刺痛已经有些微微浮肿。

这次换做何倩没有任何回答。她把东西放在艾泽手里，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艾泽微微蹙眉地打开画卷，看着纸上自己从未有过的微笑不禁失了神。他不自觉地轻轻扯动嘴角，努力做出一个像画里面的微笑一样的笑容，出乎意料地感到一种自然的快乐。

微笑是有魔力的。他记得何倩曾经这么说过。

纸上还写着一句话。

希望在黑夜里，你能看到那个你最爱的人。

Chapter 7

几天的休息、高考结束……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地抽离出了艾泽和其他人之间的空气。

暖黄色灯光下的艾泽显得温暖平和了许多，他不再像校园里终日独来独往面孔冷冷的那个他，这样的他或许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他坐在灯光下，等着零点到来查询高考成绩，无聊又焦急的等待中他又想起了夏偌给他的那瓶千纸鹤，于是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那个大大的玻璃瓶。

希望在黑夜里，你能看到那个最爱你的人。艾泽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

在黑夜里……黑夜里……黑夜？艾泽突然一个激灵，他猛地站起身向门口冲去，没有注意被房间里的画架险些绊倒。但他并没有在意，冲到房间门口关掉了房间里的灯。

黑暗中。许愿瓶里一只千纸鹤发出淡绿色的柔和荧光。

艾泽手忙脚乱地把千纸鹤倒出来，找出那一只，然后打开了灯。

这是一封信，一封叠成了千纸鹤形状的信。

艾泽机械地展开，在展开的那一刻他回想起何倩的点点滴滴……没有接受的毛巾……上课睡觉时耐心的提醒……画室的抽泣……她为他做过的一切……他从未接受的好意……

希望在黑夜里，你能看到那个最爱你的人。

“谢谢，何倩，我看到了，我看到了那个最爱我的人。”打开千纸鹤的那一刻，艾泽在心里这样说。

Chapter 8

艾泽，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呢？或许是见到你第一面的那天起吧。你坐在我同桌，淡淡地扫了我一眼，却没有和我说任何一句话。之后的时间里，你一直是一副冷冷的样子，很多人想接近你，我也想接近你，但你冰冷的外壳总是让我们望而却步。

可我却越来越喜欢你。或许是因为我喜欢你的不同，尽管对你的喜欢让我一次次地受伤流泪但我还是喜欢你。像一个很小很小的孩子一样单纯地喜欢你。虽然你永远看上去是冷冷的，但我知道其实你有着一颗柔软的大心脏。你也会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无法控制，悲伤的时候也会像是被掏了一个大洞，开心的时候心脏也会随着情绪规律地跳动……

……

可是……你一直都没有看到过我的存在，我的努力并没有换来你眼里亮起的颜色。你的世界永远像画板上黑白色的素描一样，轻轻地淡淡地存在着。

我没能进去过你的世界，但我从未后悔。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们应该要说再见了吧？

那么，再见啦，艾泽。

也许是原本纸张上就残留着泪痕，也许是艾泽的眼泪滴落在了纸张上。总之，当艾泽从刺痛的梦魇中醒来时，手中的纸已经被很彻底地打湿了。艾泽手忙脚乱地找到手机，却想起从没有在意过何倩的他根本没有她的手机号码。他红着眼睛蜷缩在窗台边，两眼无神地望向窗外，滂沱的大雨冲刷着地面，整个世界似乎都因为他的悲伤而泪水决堤。

不远处街灯下有一个小小的雨伞，伞下安静地站着一个人。

艾泽突然呆住，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艾泽突然跳起来，连外套雨伞都没有拿就不顾爸妈的阻拦冲出了家门，雨水噼里啪啦地敲打在他身上，他跑向那个街灯，却找不到任何人。如洪水般奔涌泛滥的记忆和情绪涌出眼眶，混合着雨水的绵情肆意流淌在他的面容上。

手中的手机顺着指尖跌落在地上，溅起高低不一的小小水花。

艾泽跌坐在大雨里，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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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

那个夏天就那样结束了吧。艾泽没能找到何倩，他独自奔赴H市以美术出众的H中，他想，就去那个很远很远的城市吧，因为那里没有所有刺痛心脏的回忆，没有你。

进入画室的时候画室已经基本满员，艾泽很庆幸他习惯坐的床边还空着一个座位。艾泽没有表情地在那里支好画架，放上画板，开始在身边人的一片喧闹中开始第一张作品。

他画的是一个人，她有着并不出众的外表和身材，她爱哭、脆弱，但她善良、执着、是黑夜中比夏偌更加明亮的存在。他画的是她画素描的样子，尽管他从没有仔细地观察过她画素描时的样子，但他用他的记忆和天赋画出了他心里最美的何倩。
“咔”笔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折断了。艾泽翻找了下笔袋，却并没有发现同样规格的铅笔。他无奈地看着画板上未完成的画作不知所措。

“呐，给你。”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手臂。

艾泽抬起头，一张熟悉的脸。

心里那种柔软的、易碎的记忆又翻滚上来。艾泽颤抖着眉毛说：“谢谢你，何倩。”